第82章

        “四爷是做什么生意的?”我好奇地在地上写字问。

        小胡子眼珠子转了转,迟疑了起来,摇摇头说:“四爷的事你就别问了,不该你知道的事就别管了。”

        我知道从他嘴里是问不出蒋四爷的情况了,苦笑了一下,耸耸肩膀,表示放弃追问下去。

        需要买通公安执法机关的人来帮忙做事的,十有八九是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我突然想到了在金山屯老金头提到过这个蒋家老四把他们的屯子里的人都买通了,在做一些和国家法律相抵触的事,看来,这个蒋四爷还真的是一个法力无边的土皇上呢。

        南成宰不惜抱着必死的决心,越境过来寻仇,就算事实是另有缘由,想来这个蒋四爷也一定是和那个畜生结下了什么血仇才会让他拼了性命也要来闹个鱼死网破吧。

        小胡子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本正经地压低声音,并凑到我身边用叮嘱的口吻小声说:“四爷这人有癖好,对超过十六岁的女人就没兴趣了,四爷说看不得女人下面长毛,看着恶心,不过三爷可不一样,他是女人就上,尤其喜欢搞人妻,回头你要是找到了你老婆,你赶紧带着她走,要是落到三爷手里……”他顿了顿,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话锋一转说:“……当然,如果你老婆已经让那个棒子给上了,倒也没啥哈。”

        我的心头一紧,有些不敢相信他所谈论的是一个穿着国家执法人员外衣的人。

        提到了妻子,我的心又开始抽搐起来。

        直到现在完全没有任何关于两个人行踪的消息,按照小胡子的说法,整个周边已经布满了几百名警力来搜寻他们,可是他们已经甩掉我两天了,到了明天早上,他们就完全有可能已经到了江界洲,甚至,可能今晚两个人都有可能已经到了,南成宰是个狡猾的特种兵,他完全有可能在最让人无法预料的环节上突破出去,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完成他的目的,然后,他会人间蒸发一般消失掉。

        最可怕的是,他也可能把我最爱的妻子小妍也带走。

        想到这些,我的心剧烈地闷堵起来,鼻子里也马上就拥堵着,堵得我的额头都开始胀痛起来。

        小胡子根本不在乎我的反应,站起身,朝我挥挥手,一边拍了拍自己裤子上的尘土,说:“走吧,赶紧走完剩下的检查点,晚上我还有艰巨的任务要完成呢!”

        我跟在他身后,还在琢磨他所说的任务是啥意思,他笑呵呵地补充道:“我对象好不容易请的假,今天的车刚到,明天就得回去,我今晚得好好整她几次。”

        他用余光瞥向我,见我满脸的疑惑,有些小得意的向我炫耀:“我对象在长春上学,学影视表演的,今年大三,请个假回来不容易。”

        看到我更加困惑的样子,他更加得意的表情补充道:“我前年离婚了,孩子跟了之前那个娘们,这个今年才二十,我以前一直当妹妹的,老家黑龙江望奎那边的,本来在这边当小姐,后来我帮她联系了学校上学,又帮她出了学费,等我离了,她就跟了我了,等她毕了业,我俩就结婚了。”

        我对他的狗血感情生活没什么兴趣,我满脑子里都是对妻子的惦记和担心,根本没注意他讲的什么复杂的恋情,更没有对他有什么羡慕和嫉妒的感觉。

        山路上很黑,一手里拿着手电,一边紧张地巡视着周围的动静,我也没法继续和他交流,只能跟着他继续巡查完所有的小路检查点,直到夜里十点多了,才重新回到了西林河林场,我本以为小胡子会把我留在这边,自己开车回去长兴会他的小情人,结果他像是在这几个小时的相处时间里,对我产生极大的信任,居然把我也招呼上了车,把车子重新开回了长兴县里。

        差不多快夜里十一点了,车子进了长兴县城,他才开始有些作难起来,嘟囔着:“哎呦,我忘了问小孟怎么安排你了。”

        我这几天已经习惯了和衣而睡,其实昨晚在金山屯的治保办公室长椅上已经算是我这段时间来睡的最舒服的一觉了。

        小胡子打通了小孟的电话,电话里小孟听说小胡子把我也带回来了,还有些意外,迟疑了好一会才告诉小胡子把我送去日升昌大酒店,说那边有个空房间,空着也是空着,让我暂时在那里住一晚。

        在这个不大的县城里,夜里十一点多,在路面上已经几乎没有什么路人了,车子很快就开到了一个灯火辉煌的商业街,尽管依旧没什么路人,不过看起来这里明显是比其他地方要繁华多了。

        这个日升昌大酒店是这一代最高的建筑物,差不多有七八层楼的样子,楼外墙上从上至下亮着三个巨大的霓虹灯字:日升昌。

        “你去前台就说是县局的……”小胡子似乎已经急的火烧到眉毛了,车开到门口,我刚下车他就一脚油门把车子冲了出去,一溜烟就跑的尾灯都看不到了。

        他根本就已经忘了我是没法说话的。

        望着消失在夜色中的车子,我无奈地摇摇头,只好一个人走进了酒店的大堂。

        一个小县城里,居然有如此豪华的酒店,这让我有些意外,不过看起来客人并不多,大堂里也只是在超级气派的前台后面有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半倚着趴着,在专心致志地用手机在煲着剧,直到我走到台前,朝她打了个招呼,她才懒洋洋地抬头看了我一眼。

        可能是我满脸缠着纱布的样子吓到了她,她先是一怔,愣了半天才应了一声。

        我怕自己的样子吓到她,赶紧抬手朝她打招呼,并摸出本子和笔写到:“你好,我是县局的,蒋队让我来这里的。”

        其实是小孟安排我过来的,不过我怕小孟的名头不够,就报了蒋队的名号,而且我现在身上穿的警服,相信是有说服力的。

        前台小女孩立刻陪着笑,似乎对我的身份没有任何怀疑,连我的证件都没要,就扔给我一个名片大小的纸袋,里面有一张名片大小的房卡。

        “蒋队去吃饭还没回来,你先上去吧,电梯在那边。”女孩似乎不想看我第二眼,把房卡甩给我,又马上重新俯卧在台子后面把全部的注意力都盯在手机上。

        我迟疑了一下,见女孩不再搭理我,也没打算送我上去,只好自己看了一下房卡的号码,见上面写着403,就拿着房卡上了楼。

        酒店结构不复杂,一条笔直的走廊,两边都有房间,在四楼走廊的尽头,我找到了4003房,把房卡往电子门禁上贴过去,滴的一声,立刻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咔哒声。

        我把房间门推开,本想着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一觉了,可以一个让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画面映入眼帘,让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这是个档次很高的房间,进门后有个差不多两米左右的门廊,房间里面的灯并没有开,但是从门口开始,地面上就凌乱的乱丢着各种衣服和被撕扯坏的女性衣物,狼狈的场面一直延伸到没开灯的昏暗房间里面。

        我满心狐疑,注意到地面上的衣物基本全都是女性的样式,我小心地把房卡插进门口的取电槽里,房间里立刻亮起了昏暗的光线。

        在房间里侧,我在门口只能看到一个双人大床的一角,床上凌乱不堪地堆着被褥。

        我正在发愣的时候,在房间的里侧,一个尖细又微弱的声音轻轻哼了一声。

        我的头皮立刻炸了起来,脊背的汗毛似乎也立刻都爆立起来。

        这声音,像极了小妍的声音。

        我大步冲进房间里,立刻看到大双人床靠里的一侧,一个蓬乱头发的全裸女人,蜷缩着颤抖的身体,背对着门,正在不停地抽噎着。

        我急忙冲到床边,也顾不得多想,抓起床单包裹在女人赤裸的白皙身体上,拨开她乱做一团的头发,看到她的脸,才发现这女的并不是我的妻子小妍。

        这女的三十岁左右,十分的瘦弱白皙,眉清目秀,如果不是蓬头垢面的,应该算是个十分漂亮的女人。

        见到有人来,她就开始惊恐万分地浑身颤抖,嘴里还不停地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我给她包裹好床单,她也注意到我的样子,好像更加惊恐,瞪着大眼睛带着哭腔哀求:“……求求你了,我真不行了……我下面出血了……好疼……”

        我急忙朝她摆手,极力地想用肢体语言让她明白我没有恶意,不过她在极度的惊恐中好像更加害怕,一直在呜咽哭泣着。

        我指着我肩膀上的警徽,又拍拍身上的警服,想告诉她我是警察。

        没有任何效果。

        我一边尽量和她保持距离,一边快速摸出本子,在上面写到:“别害怕,我是警察。”

        她看到了我写的字,却依旧猛烈地摇头,哭的满脸泪痕,却不敢大声喊叫,泣不成声地小声道:“……别……别弄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我那里出血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好不好……”

        这个房间是县局订的,这个女人嘴里的“你们”,不会是那些道貌岸然的警察吧?

        我几乎要被愤怒吞没了,难道法律二字,在这个地方不存在吗?

        我帮女人把散落在地上的衣物都收拾起来,一股脑都堆到她身边,朝她比划着,让她把衣服穿好,她见到我似乎真的是没有冒犯她的样子,才小心一边抽噎着,一边小心地挑拣起衣物。

        我看她准备开始穿衣服,赶紧把头别到了另外的方向,一边在本子上写:“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你怎么了吗?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她在我身后稀稀索索地小心发出穿戴衣物的声音,我背对着她,把本子递给她,过了一会,听到她极度虚弱地用类似小猫的声音问:“你也是警察吗?你怎么了?不能说话吗?”

        我点点头,想回头看她,却又不确定她有没有穿好。

        “……谢谢你……”她的声音很微弱,依旧是哽咽着。

        我转了转肩膀,头还朝着另一个方向,她才柔声道:“……我穿好了……”

        我转过来,见她已经穿上了衣服和裤子,虽然裤子的腰部已经被扯碎了,不过她用手拽着,也还算是能够遮羞蔽体。

        我指了指床上写字的本子,想知道答案。

        穿好衣服的女人好像已经平静下来,尽管依然还是有些气短,不过说话间感觉已经平和了很多,只是她好像并不想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我:“你不是和蒋队一起的吗?你不会说话吗?”

        我拿过本子,换了一页干净的纸面,写道:“我受伤了,暂时不能说话,我是沈阳的,不是本地的民警。”

        她看完了我的字,眼睛里立刻闪动起一丝晶莹,抬头瞪着大眼睛仔细端详着我脸上的纱布,面色担忧起来,轻声略带着哽咽道:“那……你赶紧走吧,蒋队他俩去吃宵夜了,一会回来发现你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