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文刚刚和老婆童欣大吵一架,不为钱,不为女人,只是她迷上了整容。
半年前,她瞒着自己做了双眼皮,回到家还说给他一个惊喜。这次,她又和自己“商量”去隆胸。
陈锦文好话说尽,她还是听不进去。
童欣甚至搬出一大堆道理反驳他:“哪个男人不喜欢美女,难道你喜欢飞机场啊?再说,我变得好看还不是为了你!”
上回去割双眼皮,陈锦文就勃然大怒,说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为什么在自己脸上动刀?
当时她还保证,以后再也不擅作主张了。
确实没有擅作主张,而是和陈锦文商量,可还不是想要动刀子?
童欣坐在床头,肩膀抖动得上下起伏,带着哭腔:“我还不是为了你,你不安慰我,不心疼我就算了,你居然还怪我。”
陈锦文说到最后,都懒得再开口。
童欣气不过,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夏悦好看?你心里还有她吗?”
陈锦文烦躁地拿起挂在门边的外套,扔下一句,我出去走走。
夏悦是陈锦文的初恋。他们三人是大学同学。
夏悦是校花,长得美是全校公认的。陈锦文追她可费了不少的心思。
陈锦文对她是真喜欢,掏心掏肺的好。
所有小年轻能想到的追求招数,他都用上了:替她去食堂排队打饭,给她自习室占座,早上宿舍门口接她,晚上去她回寝室。
他还为她干过不少“大事”。夏悦生日那天,陈锦文在校广播对全体师生表白他对夏悦的爱,并深情款款唱了一首脍炙人口的歌曲《至少还有你》。
晚上,陈锦文又在操场用蜡烛摆了爱心桃形状,中间噼里啪啦放起烟花。
只此一举,陈锦文在学校彻底火了,夏悦在陈锦文面前终于低下她女神的光环,埋在陈锦文的胸膛,眉开眼笑。
绚烂的烟花划过整个夜空,却也照耀了远处泪流满面的童欣。
她心酸地看着相拥在一起的陈锦文和夏悦。
童欣老早就对陈锦文芳心暗许,只是陈锦文的眼里只有夏悦,其他女人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物种。
整整三年多,陈锦文和夏悦两个人除了睡觉洗澡的时间,其他时候都是形影不离。
没人知道,童欣看见他们出双入对的心痛和煎熬。她多希望,时间过得快点,早点毕业,那样就不用天天看着他们秀恩爱。
毕业的前一个月,夏悦猝不及防说了分手,理由就是要去国外深造。
可陈锦文亲眼所见夏悦上了一辆豪车,接她的是个油腻中年老男人,夏悦笑魇如花。
陈锦文拼了命追着车跑,歇斯底里大喊夏悦的名字,他要问清楚为什么。
陈锦文跑着摔倒了,爬起来继续跑,摔破膝盖,手心擦破皮,他还不死心,接着追。
夏悦乘坐的车并没有停下来。
夏悦的离开,毫不意外地给来童欣机会。但这时的陈锦文早就堕落到了谷底。
他过的浑浑噩噩,课程不愿去上,实习不出去找,终日借酒消愁,沉迷网络游戏,差点不能顺利毕业。
童欣成了他的小管家,打他电话催他起床,给他打饭让同学送到男生寝室,帮他整理简历投送实习单位,约他打球,找他看电影。总之,她能想到安慰他的方式,都试过了。
“你不喜欢我哪一点?我改还不行吗?”
“我不喜欢你喜欢我,你改了吧。”
当时她对于陈锦文,就像是陈锦文对于夏悦一样,只是被嫌弃的存在。
陈锦文赶童欣走,骂她:“你也不拿个镜子照照自己,我就算不能和夏悦在一起也不会和你在一起,看你脸上的雀斑,看你那眼睛,只剩一条缝了……”
陈锦文故意要把童欣气走,他把夏悦说得宛若天仙,把童欣贬得一文不值,什么恶毒的话难听,他就说什么。
童欣哭了,她知道自己长得丑,配不上高大帅气的陈锦文,但她只希望他能振作起来。
她找了陈锦文的朋友,给他们录视频,每个人都对他说一句鼓励的话。天南海北的朋友,都被她联络到了,在视频的最后,她说,进校第一天就喜欢上他了,夏悦抛弃他,她会拿命珍惜他。
看到视频的时候,陈锦文这才发现自己是有多蠢,沉迷在早就失去的过去里,没有看见眼前的美好。
童欣当然没有那么丑,脸上星星点点的雀斑煞是可爱。一双眼睛,笑起来像极了《山楂树之恋》的静秋,他心里想,这小妮子也不差啊!
人总是很容易感动,她对他好,他要了她。
而童欣很享受眼前的一切。
“我会对你好,嫁给我吧。”陈锦文这样对她许诺。
毕业三年后,陈锦文就娶了童欣,那个叫夏悦的初恋情人好像慢慢从他心里消失。
陈锦文现在是一家装修公司的主管,童欣开了服装店,他们有个五岁的女儿正读幼儿园,生活看过去甜蜜又美好。
但童欣清楚,陈锦文心里还惦记夏悦。
夏悦那么美,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眼睛又大又水灵,走起路来摇曳动人,“风情万种”这个词用在夏悦身上是再恰当不过,是个男人都会对她垂涎欲滴。
自己和夏悦一比较就显得惨不忍睹,身材不高,皮肤不白,眼睛还小。
那些陈锦文说过的话,都在敲打着她,满脸雀斑,眯成缝的眼睛,都是自己的不足。
她激光祛掉了雀斑,割了双眼皮,却被陈锦文埋怨在自己脸上动刀子。
哪有人心甘情愿做这些?她不过是爱着陈锦文,希望他的心能在自己身上。
如今说出他还想着夏悦,童欣就悔得肝儿疼,她恨不得扇自己几大嘴巴。
当初结婚时,他们就约好了从此以后不要再提夏悦这个人。
陈锦文也对童欣发誓,既然我娶了你,就会好好对你,以前的事谁都不要再提。
夏悦是陈锦文心里永远的痛,可童欣偏偏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然不出所料,陈锦文在听到夏悦的名字后,沉默着离开了家。
不得不承认,即使这么多年过去,陈锦文还是无法坦然迈过心里的那个坎。
这些年,他不是看不到童欣的努力。
为了他,童欣学起了夏悦的穿着打扮。可在陈锦文看来,这些反而让他想起不愉快的往事。
其实早一个月前,夏悦就从同学群联系上了陈锦文,两人还见了面。
他犹豫了很久,曾经对她牵肠挂肚,她却无情抛弃了自己。
见到夏悦的那一刻,他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她还是美得让人心动,却不再属于他了。
她声泪俱下诉说当年狠心分手的缘由。
“当初,家里本来准备了钱给我出国,可是我爸出了车祸,他伤得太重,一下子钱就见了底。为了筹钱,我去了夜总会上班。那些有钱的老头,都喊我女大学生,总是不安分地摸我大腿,灌我酒。”
“薛哥,就是你看到来接我的人,他救了我。你懂得,我陪他,然后他付了我爸的医药费,还出钱给我出去留学。”
“可他只是把我当玩具,他不缺钱,所以舍得给我花钱。”
“我和家里人说,他就是我男朋友。”
“我现在和他没有关系了,锦文,我很想你。”
夏悦激动地拉着陈锦文的手,不肯放开,她带着哭腔,明明有眼泪流下来,却没有弄花脸上的妆容。
陈锦文冷冷地看着她,暗想,她是练习过很多次,才会如此出色地表演吧。
“对不起,我已经结婚了。”他硬生生把夏悦的手掰下来,起身离开。
夏悦歇斯底里地哭喊:“她长得那么丑,你不会爱她的。”
那一次,陈锦文狠心离开了。
陈锦文终于冷静下来,准备回家。他夺门而出,是怕自己会说出不好的话,会伤害童欣。
快到饭店门口,他接到夏悦打来的电话,她说自己喝醉了,不能开车,让陈锦文帮忙送回去,附带发送了微信定位。
陈锦文回电话想要拒绝,却发现夏悦已经关机。
他只好赶了过去,夏悦浑身散发着酒气,整个人醉醺醺,见到陈锦文,整个人几乎贴到他身上。
她说:“你终于来接我了。”
陈锦文把夏悦送回家,本来晕沉沉的的她一到家就来了精神,她强撑着身体给陈锦文倒了酒,劝他喝下。
他推辞说,要开车不能喝酒。
夏悦不死心,又给陈锦文倒了一杯水,挑衅问她,难道连这点面子也不给吗?
陈锦文很是尴尬,仰起头一饮而尽,大有“视死如归”的架势。
看着陈锦文缓缓倒在沙发上,夏悦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眼前这个轮廓分明,棱角清晰的男人是她的最爱,没有人能抢得走他。
她用尽全身力气把把陈锦文扶到床上,脱去他的衣服,慵懒地靠在身边,摆了几个搔首弄姿的姿态。
“咔嚓”拍了几张照片发给童欣,大功告成。
做了十年的情妇,这样的雕虫小技信手拈来。
夏悦想象着童欣气急败坏的样子,就觉得大快人心。
童欣担心得一整个晚上没有睡觉,她后悔自己口不遮拦,明知道夏悦是陈锦文心里永远的痛,却偏要在伤口上撒盐,这不是把陈锦文往外推吗?
与此同时,童欣微信收到夏悦发过来的照片,夏悦一脸得意洋洋躺在赤裸上身的陈锦文胸前。
傻子也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
童欣脑门嗡嗡作响,她来不及多想就拨打陈锦文电话,她想知道为什么?
可他的电话关机。
她又连打了几个同学电话,顾不上面子,终于要到了夏悦的地址。
凌晨两点,夜空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下起暴雨。
童欣甚至来不及拿伞,穿着拖鞋就跑下楼冲进雨中。
她“啪啪”拼命拍门,大喊:“夏悦你给我出来,你害陈锦文还不够吗?”
夏悦打开门,童欣马上闯进去。
看着躺床上熟睡的陈锦文,衣衫不整,面露红光。
还真得没有把持得住自己?该死的陈锦文,真是个混蛋!
童欣指责夏悦,骂道:“当年你狠心抛弃陈锦文远走高飞,如今就不该再回来找他。”
“锦文现在是我的老公,你这样不觉得羞耻吗?”
夏悦一声冷笑,不屑看着她:“那又怎样,你的男人睡在我的床上,难道不是你这个做妻子的错吗?”
夏悦的气势咄咄逼人,不容童欣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你也不看看自己的丑样,陈锦文只是可怜你而已,你干嘛像只癞皮狗那样缠着他不放,你最好永远滚出他的世界。”
童欣被气得说不出话,原本她也想过,或许夏悦离开始终无奈,可如今看她的泼妇样,根本无法和当初的校花联系起来。
“你给我闭嘴,该滚的人是你!”
在她们两个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夏悦的脸被陈锦文狠狠扇了一巴掌。
夏悦捂着脸,不可置信看着陈锦文,颤抖着双唇:“你居然敢打我!”
“你是不是在水里下了药?”陈锦文的头痛的快要裂开了。
夏悦死死咬着嘴唇,不说话。
陈锦文被她们的争吵声弄醒,他立刻反应过来,夏悦给自己下了套,亏他念在旧情,送她回家。
他心里的夏悦是善良温柔的,根本不是眼前这个粗鄙恶毒的夏悦。
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陈锦文早已懂得童欣的良苦用心。
陈锦文整了一下衣服,拉着童欣,轻声地说:“老婆,我们回家。”
一个月后,夏悦出国了,或许又去找她的薛哥。
童欣问过陈锦文:“夏悦都回来找你了,你怎么不要她了,她那么好看。”
陈锦文看着她,很认真说道:“好看也跟我没关系了,我已经被你收买了。”
童欣突然觉得豁然开朗,一切烦扰云开雾散。她也不再纠结要去做隆胸手术。长相,父母给的;幸福,自己创造。
后来,她发现原本祛掉的雀斑,貌似又长了回来。
不过,管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