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山原本是一座寂静的连绵大山，山上有几条人口不多的山村。自从发现矿产后，国家矿务进驻，建立了矿区，开采矿产。并且也修了条山路，山路也通向各条村庄，大大地方便了村民出行。

那个“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的年代，通信非常不发达，因为山路修好了，可以行车。山下的邮政局，就在山上离矿区不远的地方，建立了一个邮政所。自从鸡鸣山邮政所成立以后，大大地方便了矿区职工和山村村民的通信。

鸡鸣山邮政所面积不大，只有一个对外服务窗口，包括了收寄信件和包裹的业务。因为鸡鸣山邮政所是在山上，收寄信件和包裹的人不多，不像山下的邮政所那样，每天都有顾客排着队来寄信，所以只安排了一个叫柳长毅的职工在服务，而没有安排邮递员，矿区职工和村民要收信收包裹的，只能自己来邮政所查询。

柳长毅长期驻在邮政所里，邮政所前面是面积不大的柜台窗口，后面是存放包裹的仓库，仓库旁边，就是宿舍了。宿舍包括了厨房厕所。本来，邮政所应该配备电话的，但因为山上条件简陋，连用水用电都是与矿区协商后，从矿区拉水电过来使用的，所以就没有配备电话。柳长毅如果有急事需要与山下邮政局联系，只能出门到不远的矿区借电话。

每天上午十点和下午四点，邮政车都会准时来到鸡鸣山邮政所，把村民和矿区职工邮寄的信件和包裹收回去，再把寄来鸡鸣山各村和矿区职工的信件和包裹交接给柳长毅，还顺带给柳长毅送来柴米油盐等粮食或用品。柳长毅如果需要其他生活用品，都可以委托邮政车第二天带过来。邮政车走后，柳长毅会把送来的信件和包裹做好登记，分类放好，等着村民和矿区职工来取。邮政局周日和节假日都休息，每逢周六或节假日前一天的下午四点，柳长毅做好一切信件包裹交接工作好，会收拾好并锁好邮政所大门，坐上邮政车下山回家休息。

柳长毅家在农村，离鸡鸣山下的市区也不远，邮政车会顺路把柳长毅送到汽车站，柳长毅坐汽车回到老家连带走回家里，也只需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晚上六点来钟就到家了，老婆刚好做好晚饭。柳长毅在周一早上再坐车回来，9点前赶到邮政局，开个会后，坐邮政车上山回邮政所，又开始了一周的工作了。

有时候，柳长毅的老婆也会带着儿子在周末来城里玩。这时候柳长毅就不回家了，下山以后，一家三口住在邮政局的值班宿舍。第二天星期天一家人在市区逛街买东西玩一天，下午老婆带着孩子回去后，柳长毅在邮政局宿舍睡一晚，第二天开完会后坐邮政车上山。

柳长毅原来是农民，机缘巧合之下，得到这份吃公粮的工作，在那个年代是非常幸运的。柳长毅非常珍惜这份工作，因此他工作认真，勤恳，服务态度又好，时间长了，鸡鸣山各村和矿区职工，都认识他。在群众中，柳长毅风评很好。局里在年底的工作总结大会上指示：给柳长毅升职为邮政所副所长，并且加工资。

柳长毅很高兴，工资涨了，职位级别也不同了，虽然嘛，鸡鸣山邮政所只有他一个人，他柳副所长实际上是个光棍司令，但副所长的待遇远比职工高啊。虽然这份工作在山上，但这时候山下的文化革命正在热火朝天地进行，每天各种批斗，斗争，不定什么时候轮到自己头上。所以还是在山上消停啊。而且上级也发话了，只要好好地再干几年，就可以转正所长了。那时候单位再按级别分个房子，那么全家就是城市户口了，孩子在城里读书，肯定比在农村有前途的。本来柳长毅想一直好好地干下去，但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

那是夏天的一个晚上，柳长毅热的睡不着，在蚊帐里扇着扇子。一边扇一边抱怨：如果有山风就凉快了，今晚没有山风，热死人了。扇着扇着，就闻到一股臭味。这臭味闻起来，跟死老鼠的味道差不多，而且不断地飘出来。柳长毅心想是哪个角落有个死老鼠，真讨厌。反正睡不着了，起来找找吧。

柳长毅起来开灯，拿了个火钳，一边扇扇子一边闻着味道找死老鼠。先找厨房，厨房是没啥食物的，邮政车每天送来的都是菜多肉少，一般只够当天两顿饭的菜。现在厨房只有两条白萝卜，和两三瓶下饭的酱料腌菜，还有几个用来做早餐的面饼，都好好地放在食物柜子里，外面还锁着，连蟑螂都进不去。厕所就是一个一平方多一点的 格，一眼就看光了，也没发现死老鼠。

顺着味道，柳长毅来到仓库，开了灯检查货架上还没有寄出和领取的包裹。很快就发现，味道来自于一个待领取的包裹。这个包裹是用邮袋包装，上了封签，单子上的收件人叫张乐山。但这个邮袋已经湿了，还滴着污水，那股臭味就是来自这些污水。

柳长毅在包裹单上看不出里面寄的是什么货物，他想拆开来看。但按规定，邮局职工不能擅自拆客户的封签和邮袋，信件。如果确实是需要检查，必须要有两名以上的领导在场。柳长毅虽然现在已是副所长，但整个邮政所只有他这个光棍司令，而且又是晚上，如果私自拆封签属于违规行为，在那个打倒牛鬼蛇神的年代，轻则丢饭碗，重则批斗，坐牢。

但这股臭味实在不能忍受，现在整个邮政所都是这股臭味了，怎么办呢？柳长毅想到，还是拆开来看看吧，反正邮政所也有封签，我也会给邮包上封签，虽然封签上有号码，但是顾客没那么认真核对的，只要收到邮件就行。现在看来，这个包裹可能是这个收件人张乐山，在山下的亲戚给他邮寄的肉类之类的东西。而张乐山又没有及时来取，所以导致里面的东西腐烂发臭了。这样老是放在货架也不行啊，滴出来的污水和臭味影响其他包裹的。我就拆了看看，看完给他封上，然后第二天大不了我去找张乐山来取件。

于是柳长毅就把包裹拆封了，打开一看——把柳长毅吓得倒吸一口气！包裹里面，是一条人的手臂，手臂上的伤口，还有些黑红的血水。手臂开始腐烂了，所以才有一股臭味！

柳长毅呆了半天，才想到：山下天天文斗武斗，不知冤死枉死多少人，这个手臂可能是被打死的人，被分尸了，然后随便找个地方邮寄过来。加上山下邮局收包裹时检查不严格，所以才寄到这里来。现在应该是报警并上报单位处理呢？还是明天直接找张乐山来收件呢？想到这里，柳长毅又犹豫了：这个包裹是自己私拆，才发现里面人的手臂的，如果传出去，自己是违规操作，犯了严重错误，肯定会被重罚。就算不用坐牢或劳动改造，但以后所有的前途都没了。可能这个包裹，确实是杀人分尸的案件。而且张乐山这个人，可能根本不存在呢。不如趁现在把这个包裹埋了，处理掉以后，就算公安部门破案，也不一定查到这里来。而且山下这么乱，也不一定能及时破案呢。

柳长毅赶紧拿了铁铲和锄头，趁着外面的月色，把这个包裹埋在附近的山坡上。回来以后，又用肥皂水，把刚才放包裹的位置全部清洗一次，才去休息。

柳长毅以为这件事过去了，谁知过了两天，有人来取包裹。因为鸡鸣山邮政所没有设邮递员，所以也没有包裹单送到客户手里。来取包裹的人如果是村民，则让村委会开个证明，如果是矿区职工，则凭工作证等证件，就可以取包裹了。现在这个人拿着村委会证明来取包裹，柳长毅一看，是张乐山！真的有张乐山这个人啊！现在怎么办？

柳长毅没办法，只能假装进仓库找半天，又着一叠单据核对半天，然后假装说包裹还没送来。张乐山不高兴了：“柳所长，我前两天下山办事，顺路去了你们邮政局查包裹得事。邮政局的同志说已经把包裹送来你这里了，怎么现在找不到？你们怎么工作的？”柳长毅听了不禁心里打鼓，他连忙走出柜台，好言安慰着张乐山，说可能是交接过程还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我们一定会帮你找到包裹的。找到以后我亲自送去。张乐山说：“柳所长请你抓紧，这个包裹是医院那边的亲戚寄来给我做药引子的，我家里人等着救命，不然的话我只能向你们领导提意见了。”

啊！做药引子的？柳长毅这才想起，包裹单上的寄件人的地址，是山下某个医院。现在看来，最大的可能，就是张乐山的家人病了，张乐山用土方给家人治病，但缺一味药引子，这药引子可能就是人肉。现在看样子张乐山不可能去杀人取肉，就委托医院的亲戚，在死人身上想办法。那手臂最大可能是手术截肢下来，或者在一些无人认领的尸体上切下来的，这样就不是什么杀人案件了。都怪自己一时糊涂，没看清而违规私拆了封签。现在人家来取包裹了，交不了差啊！柳长毅正想着，张乐山又说：“柳所长，三天之内请你们查清楚，不然我真的去提意见了。”柳长毅只能答应下来。

张乐山一走，柳长毅也顾不得邮政所了，把门一关，在门前挂个内部学习的牌子，赶紧拿了铲子锄头，到那天晚上埋手臂的地方。柳长毅想如果现在把那包裹挖出来，再上好封签，不管它怎么腐烂发臭，能交差就行。但无论柳长毅怎么挖，挖得再深，甚至附近都挖遍了，也找不到他埋的那个包裹了！

柳长毅这下彻底没辙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荒山野岭的地方，怎么埋个东西也会那么快就不见了？难道被野狗刨出来了？不对，鸡鸣山是荒山，没有什么大的野兽，只有些蛇鼠小鸟，不可能被野兽刨走的。难道有鬼。。。。。。柳长毅想到了妖魔鬼怪，虽然现在号召“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破除一切封建迷信”，但几千年的迷信文化，不是说破就破的啊！柳长毅一边回邮政所一边烦乱地想着。

这一天柳长毅也不知道怎么过的。第二天，柳长毅刚开门，看到外面围着一群人在说着什么。柳长毅觉得奇怪，邮政所外面虽然是条矿区修出来的山路，平时也有人经过，还有矿区的汽车也打这里经过，但平时极少人在门外聚集的啊。就算来邮政所收寄信件包裹的，顶多也不过几个人，办完事就走了，怎么今天那么多人围在哪里？

柳长毅也走过去看看，原来大家围着一个算命的瞎子。那瞎子正给一个村民算着说着，柳长毅正想着：怎么还有人敢搞封建迷信啊，不怕被抓被批吗？突然那瞎子手一指，指向柳长毅，大声说道：“那个人站住，你有大难临头了！”柳长毅被他吓了一跳，心虚了。但嘴上说：“哪来的神棍，在这里搞封建迷信，小心抓你进去批斗你！”瞎子呵呵一笑，说道：“听声音，这位一定是在国家部门工作的同志了。同志啊，虽然现在我们必须响应国家的号召，但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确实是非常有用的啊。我敢断定，这位同志最近两天遇到了很严重的麻烦事，还必须得限期解决，不然的话，前途堪忧啊。”

啊！柳长毅呆住了，这瞎子怎么算的那么准？而且他是个生脸孔，看来不是这一带的人，他怎么知道我遇到麻烦事呢？瞎子继续说道：“同志遇到的麻烦事，是你命中注定的一个劫，这个劫很大，我也无能为力，解决不了。原因是同志你前途事小，性命事大啊。工作丢了可以再找，但命丢了，一切都没了啊。也罢，天机不可泄露，我也不收同志的钱了，最后告诫同志：这两天赶紧离开这里，才能保命，否则天降灾祸大难临头，就要看同志的运气了。”

柳长毅听了瞎子一番话，茫然不知所措，这一天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到了傍晚，柳长毅也不换下工作服去做饭，他呆坐着，想着瞎子说的话：天降灾祸大难临头，这是啥意思啊？难道我命中注定有劫难吗？天色越来越暗，柳长毅一个人在邮政所里，这么多年来，他才第一次感到无助和害怕。柳长毅把大门关上锁好，又把所有的灯打开，然后继续呆坐着，想着。

夜越来越深，傍晚时外面还有矿区的汽车经过，现在一片寂静了。突然，柳长毅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那脚步声“咚”，“咚”地响，像用力跺着脚往前走，每一步都向着邮政所这边走来。柳长毅吓得蹲在柜台后面，偷偷地张望着。脚步声来到邮政所门前，变成了踢门的声音，每一下都踢得那么用力。伴随着踢门声，还有咳嗽声，咳，咳，一下一下地干咳！柳长毅壮着胆子，悄悄地走出来，趴在大门门缝外面张望。门外是片他熟悉得不再熟悉的空地，但在月色下，他从门缝里什么都没看到。而那踢门声，还在“咚”，“咚”地响，还有那干咳声，它们就在门外！

柳长毅彻底崩溃了，他大喊了一声“啊~”就晕过去了！

第二天，人们发现邮政所没开门，敲门也没人回应。从窗户往里看，才发现晕过去的柳长毅。人们马上，也只能跑去矿区求助。矿区赶紧打电话给山下邮政局，同时也保卫科和矿区诊所等人，撬开邮政所大门救柳长毅。

柳长毅被矿区诊所医生救醒，他虚弱地看了周围一眼，说了一句：“我怕。”就再次晕过去了。这时邮政局也派人开车来了，大家把柳长毅抬上车，送到山下医院治疗。经过诊断，柳长毅是惊吓过度导致昏迷，再次抢救后，柳长毅醒过来了。

柳长毅醒来，直接就哭了，哭得很伤心，也很害怕。领导问他出了什么事情，他也不说，只是重复一句：“我怕，我不做了，我要回家。”

一个牛高马大的柳长毅，竟然哭得像个小孩子，而且满脸都是惊慌害怕的神色，无论怎么问，都只重复那一句：“我怕，我不做了，我要回家。”

没办法，领导只好让柳长毅恢复好了以后，办理辞职手续就可以回家了。柳长毅一听，马上起来，说身体没事了，现在可以回去办离职手续了。然后回到邮局，填好辞职表，又跟着其他工作人员一起，坐邮政车来到昨晚让他胆颤心惊的邮政所，把里面的工作事项交接好，并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脱下那件穿了很多年的工作服。由于事出突然，邮局一下没能安排其他人员接替柳长毅的工作，邮政所门外只能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柳长毅也跟着一行人坐车下山，到车站坐长途汽车回家了。

从那天起，就传开了各种当时认为是“封建迷信”的传说。本来，鸡鸣山也和其他山村一样，流传过一些灵异故事。自从文化革命开始后，就被强行压下去。但柳长毅出事的第二天，那些灵异故事又流传开了，除了在各条村流传外，还在矿区和邮政局里私相互传。上级虽然尽力压下来，但也阻止不了各种私下聊天，互相传播。

柳长毅回到家里，老婆刚在做饭，突然看到柳长毅回来，又惊又喜，问道：“今天不是周六，怎么这么早回来？放年假吗？”但马上就看到柳长毅愁容满脸的样子，又问：“老柳出什么事了？”老柳是老婆跟着邮局其他同事叫的。柳长毅洗把脸，坐下喝了一口老婆端来的茶水，长叹一声：“可能这是天意啊！”然后把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婆。

老婆听了也吓得不得了，对着门外天空双手合十地拜颂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啊。”拜了几次，又说道：“看来啊，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天意，本来你该死在那里的，但那个算命的，是你命中贵人来救你，你能捡回这条命算幸运了。看来我们家没有吃公粮做城里人的运气了，还是老老实实在土地上刨食吧。”柳长毅又叹了口气，表示也只能这样了。

晚上，柳长毅翻来覆去睡不着。虽然安全到家了，但是丢了这么好的工作不说，最想不通的是，自己从来都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地工作，也没得罪过人，怎么就摊上这么大的危险？柳长毅的心里还是有道坎，想弄清楚事情。第二天早上，柳长毅吃过早饭，并不急着下地，而是借了辆二八大杠，骑到镇上的邮政所，他要打电话回邮政局，问问情况。

柳长毅来到镇上的邮政所，已经是十点钟了。进了邮政所，里面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柳长毅对营业员说：“同志，打个长途，内线的，鸡鸣山邮政局。”内线长途比外线便宜，营业员开好单，柳长毅拨通了邮政局的电话，他找一位平时关系比较好的同事询问，很快同事来了：

“喂，请问找哪位？”

“老李，我是柳长毅啊。”

“哦，是你啊，有什么事？”

“我想问问，昨天我走了以后，山上邮政所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哦，这样啊，请您等等，我去查查资料。嗯，对了，您电话是多少？”

柳长毅听出来，自己的同事现在不方便说，于是报了这边的电话号码。同事说一会查完资料就给您打过来，然后挂了。

从同事的语气，柳长毅听出，可能昨天鸡鸣山邮政所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一会同事打过来了，对柳长毅说：“老柳啊，我是在资料室打过来的，他们今天出去。有些事不方便公开说啊，上面查的紧。可能这是你运气，命不该绝啊。”柳长毅忙问发生了什么事？同事说：“昨天你走后，昨晚鸡鸣山邮政所就倒塌了，虽然没有人员伤亡，里面的东西除了被砸坏外，也没丢失什么。倒塌可能发生在下半夜，当时矿区那边，靠近大门的值班室，也听到一点声音。但是因为传开了一些封建迷信的东西，也没人去查看。直到早上被人发现，才报了上来。现在现场还有人在勘察啊。你老柳算逃过一劫了，以后自己小心吧，我也不方便多说，以后再联系吧。”

挂了电话，柳长毅这下彻底相信，他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不过逃过去了。也罢，既然命里没有吃公粮的福分，就老老实实地回去做农民吧。柳长毅离开邮政所，还不忘回头看一眼，里面的工作他都可以轻车熟路，但现在。。。。。算了，回去吧，地里还有活干。柳长毅回去后，告诉了他老婆，他老婆又向天拜了几拜，念叨着菩萨保佑的口号。从这天起，柳长毅恢复了农民的身份，在老家老老实实耕地了。

一眨眼二十多年过去了，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全国。柳长毅夫妻两也老了，儿子也长大了。儿子长大以后，响应国家改革开放的政策，学习科学方法，搞种植养殖，成了万元户，也把原来的房子盖成了楼房。

这天是儿子结婚的大喜日子，柳长毅一家热热闹闹地忙活了一整天。终于到了晚上，该休息的时候了。柳长毅儿子小两口先进房间休息，柳长毅夫妻两，拖着疲劳的身体，一边打扫着一边还高兴地说着今天的喜事。

突然，柳长毅听到一个声音，“咚”，“咚”，“咚”，“咚”，一阵沉重地脚步声，还伴随着干咳的咳嗽声。柳长毅呆住了，浑身的血液好像凝固了似的！他仿佛回到二十多年前，鸡鸣山邮政所的那个夜晚！老婆看到他这样，也吓了一跳，忙问他怎么了？

柳长毅被老婆一推一问，清醒过来，他发现这声音，竟然是从儿子房间里传出来的！他赶紧跑过去，拼命拍着儿子房间的门大喊：“孩子啊，快跑，有鬼啊，有鬼啊，快跑！”儿子和媳妇连忙穿好衣服出来，问发生了什么事？柳长毅惊慌地说道：“你们听！”只听见那令柳长毅吓破胆的脚步声和干咳声，竟然是从床底下传来的！

柳长毅指着儿子新房的大床，颤抖地说：“床底。。。。那。。。。有鬼。”儿子和媳妇笑了。柳长毅儿子从床底下拿出一双水鞋，把水鞋放在地上，那双水鞋竟然自己往前跳着，发出”咚“”咚“的脚步声，水鞋里还传来一下一下的干咳声。柳长毅和他老婆惊奇地看着，儿子和媳妇笑着，伸手往水鞋里，各掏出一只大青蛙出来。儿子说道：”肯定是刚才闹洞房时，那帮混蛋小子在搞鬼。他们事先抓两只大青蛙，喂了盐，然后放在水鞋里。青蛙只会往前跳，水鞋不重，所以被青蛙跳着带动起来。又因为青蛙吃了盐，觉得渴，所以就干咳起来了。好了没事啦，爹妈也休息去吧。“说完把两只青蛙扔门外放了。

柳长毅一整晚睡不着，难道当年，改变自己的命运的那个惊魂晚上，竟然是被人用水鞋和青蛙捉弄的？他们这么捉弄我，到底要干什么呢？天一亮，柳长毅就到公安局里，把事情从头到尾告诉公安人员。公安局根据柳长毅提供的线索，很快破案了，也把隐藏多年的以张乐山为首的团伙抓到了。

原来，张乐山的父亲，在解放前，是个土匪，杀人抢劫，并埋藏了一笔值钱的宝物。解放后，张乐山的父亲被人民政府抓到，判了死刑。临死前，父亲告诉了张乐山埋藏宝物的地方，但那里却建起了鸡鸣山邮政所。怎样才能挖到宝物呢？张乐山等人，利用当时的形势，想到了个办法。他们先用一只医院做手术的橡胶手套，里面塞满新鲜猪肉，以医院的名义，发到鸡鸣山邮政所，然后故意拖延时间不去取包裹。鸡鸣山邮政所因为不设邮递员，所以没人送包裹。直到那个包裹里的猪肉腐烂发臭，引起柳长毅的注意。张乐山他们也是赌一把，如果当时柳长毅按章办事，等第二天自己把包裹送出去，或者打电话让山下邮政局派人来处理，这样张乐山的计划就失败了。

但由于柳长毅因一时忍不住，私拆了包裹，过后又怕被处理，于是就私自埋了包裹。柳长毅埋包裹的时候，张乐山他们早就在附近盯梢着。等柳长毅埋完包裹，到了周六，柳长毅下山休息，张乐山他们就把包裹挖出来扔了，然后按正规手续去取包裹，再找人扮演算命瞎子，哄骗柳长毅相信自己大难临头。

晚上再用喂了盐的大青蛙加水鞋，把柳长毅吓晕。等柳长毅送进医院后，再在人群中制造各种鸡鸣山灵异故事的谣言，这样一时没人敢靠近邮政所。张乐山他们当晚就把宝物顺利挖了出来，并且把邮政所推到，破坏现场。事后，柳长毅回去做农民了，而张乐山他们也隐藏起来，直到文化革命过去后，把宝物销赃分钱，从此过上富裕生活。没想到的是，柳长毅儿子结婚的一次玩笑，把整件事又揭发出来，让张乐山年老的时候也要进监狱。

柳长毅这下后悔也没用了，当年如果不是自己违规操作，或者胆小怕是，后半辈子就不会做农民了。这也是造化啊。